圣经论系列四
旧约正典的由来
引言
一般的信徒、传道人，甚至部分神学家，往往不知不觉地比较看重新约，而忽略了旧约。但无论是旧约还是新约，都是神对我们每一个人所说的话，事实上，如果不明白旧约就不能真正明白新约。学者杰弗利.邦米理引用古代教父的话说：
特土良用种子和果实来形容旧约与新约的关系，俄利根（奥利金）用交响乐来说明两约的关系，他们都强调新约表达的方式虽然改变了，但内容和实质是一样的。奥古斯丁有句名言总结了这个关系：旧约是新约的隐藏，而新约是旧约的显明。因此，旧约的预言能从新约的教导和事迹中看到应验，或者这样说，我们不可能离开旧约来明白、认识新约。同样的，我们只有从新约圣经中才能真正明白旧约圣经。
这次我们主要讨论旧约正典形成的问题，今天我们的旧约圣经有39卷，这39卷是如何成为基督教的正典呢？具体的说，如果摩西在公元前1400年写好了摩西五经，又假设玛拉基先知在公元前400年写好了玛拉基书，那么它们是透过什么样的方式而放在一起呢？犹太人又是如何认定这些书就是神给他们的正典呢？从某个角度来看，这些问题可能要主再次降临才能有真正的答案。原因在于：我们没有任何的历史文献可以给我们看到旧约正典是如何组成的。相对于新约正典，我们有非常多的教父文献可以看到，它是在东西方教会中渐渐形成。但如果从历史的进路去明白旧约正典的成书过程，这差不多是不太可能的事。因此这个问题，我们要以“果”推 “因”的方式来明白，就像今天我们研究埃及金字塔的来历，也没有任何历史文献留给我们，但可以从现存的金字塔去反推它的形成过程。
从这个角度看，我们先看旧约正典的“果”，也就是从犹太人旧约正典的情况来反推。犹太人的正典分为三大类：律法书、先知书和圣卷，而先知书又分为前先知书和后先知书，整部正典共计24卷，如图。
虽然犹太人的正典在分类和次序上与基督教的不同，但组成正典的24卷书，在内容上与基督教的是完全一样的。但这正典的组成是怎么来的呢？接下来回答这个问题！
近代学者研究有关旧约正典，研究的核心都离不开有关旧约正典的完成时期。由于目前没有任何明确的资料来说明旧约正典是在何时、何人以及如何组成，因此对于这个问题，学者间存在很大的争议。这些争议的背后反应出学者的不同神学立场，就算是同一份文献，不同立场的学者会有不同的结论。不管怎么说，保守派的立场认为旧约正典的成书，定在公元前2世纪，而新派神学立场的学者，会将旧约正典的成书期推迟到公元后90年，甚至5-6百年不等。这两个不同的立场，会对旧约正典的性质起着一些关键性的影响，如图。
以上的图可以看出，时间对于旧约正典的形成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一二百年的差别，很可能是差之毫里，谬之千里。我们先看保守派的立场，然后再看新派的立场。
一、对旧约正典的传统看法
当我们查看一些文献时，有不少的文献直接或间接的支持传统对旧约正典成书期的看法，也就是说有证据证明整本旧约圣经是在公元前2世纪就被犹太人确认为正典。
1.三份直接的文献
直接支持旧约正典是在公元前2世纪完成的，主要有三份文献，分别如下。
A便西拉智训
便西拉智训是旧约次经的一卷，于公元前3世纪末到公元前2世纪初用希伯来文写成。作者的孙子将它的翻译成希腊文，并加上序言，在短短的2-3百字的序言中，作者三次提到摩西的律法、先知书和其他著作。
这三个旧约圣经的分类，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犹太人正典分类。不单便西拉的孙子清楚提到摩西的律法书、先知书和其他著作，他也清楚的提到他的祖父便西拉（公元前3世纪末至公元前2世纪初）也熟读律法书、先知书和列祖先贤的其他著作，也就是说，旧约正典的三个部分，早在公元前三世纪的时候，就已经是犹太人的分类方法，并且都被敬虔的犹太人看为正典。
B斐罗的《论沉思的生活》
斐罗是一位与耶稣同时代的犹太人哲学家，生于约公元前20年死于公元后50年，他的著作相当丰富，有学者形容他：“在基督教起源时期的犹太人知识分子中，对日后的基督教教父有重大的影响的，没有一位可与斐罗相比。”在他所写的《论沉思的生活》中，他对旧约正典有这样的见证：
从斐罗的书中，可以表明他对旧约的正典有以下的见证：
a旧约是神圣的经典，比物质生活所需更重要。
b旧约正典是分为三大类：律法，从先知而来的圣言，诗篇和敬虔的教诲。
c犹太人是从旧约正典得到对神的认识以及敬虔生活。
C约瑟夫的《反驳阿皮安》
约瑟夫出生于公元30年死于公元100年的犹太历史学家，是第一世纪犹太人中最重要的历史学家和犹太教护教者。在他反驳埃及学者阿皮安的信件中，很具体地指出犹太教的信仰根基，他说了这些：
从约瑟夫这件信件中，我们可以得出他对旧约正典的几项见证：
a旧约正典来自神的默示：它们都是神的先知所写，因此是绝对无误的。
b旧约正典的数目是22卷：这点与今天的24卷旧约正典好像有出入，但实际上很多学者指出，那个年代的犹太人往往会将旧约正典的数目组合成22卷，来对应希伯来文的22个字母。他们会把路得记和士师记看成一卷，将耶利米书和耶利米哀歌看成一卷，所以约瑟夫说的22卷，很可能就是今天的犹太教24卷，基督教的39卷正典。
c 旧约的正典是分为三大类别：摩西的律法，从摩西到波斯王亚达薛西的历史书，以及颂赞和日常生活的训诫著作。
d旧约正典已经完成：因此一点一划都不能添加或减少，甚至犹太人乐意为正典舍命。
二、其他间接文献的见证
1.次经马加比书
马加比二书写于公元前176-161年之间，其中有一段特别论旧约的正典：
这些事分别记在历史书和尼希米本人的回忆录中，当日尼希米修建了图书馆，便收集有关列王和先知书、大卫的著作和记录列王献上还愿祭的书信。（马加比）犹大也收集了一些战乱而失掉的书卷，这些书都在我们这里。如果你们需要的话，请随时派人来借阅。（马加比二书2：13-14）
从这份文献得知，马加比时代除了摩西律法书以外，他们还看重历史书、先知书以及诗篇。而且他还见证了尼希米和以斯拉曾为这些书修建图书馆，在公元前2世纪犹大马加比也收集了一些因战乱而失掉的经书，有学者甚至推论犹大马加比是将24卷旧约正典收集和整理的人。
2.美利托主教残卷
公元2世纪（170年）撒狄教会主教美利托（死于180年）为了回答他的弟兄亚尼西母的咨询，专程到耶路撒冷找出旧约正典的内容。然后他在信中回答亚尼西母旧约正典的经目，除了没有以斯帖记，美利托查出当时耶路撒冷犹太人正典的经目与今天的基督教39卷的旧约圣经相同，他也是第一位称犹太人正典为旧约圣经的教父。
但是有学者质疑，如果在那个时候，差不多公元2世纪末，作为教会的主教，又是生活在一个有不少犹太人的撒狄地区，为什么要专程跑到耶路撒冷去问旧约正典的经目呢？这是不是说旧约正典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定下呢？
事实上可能相反，美利托是小亚细亚地区其中一间教会的主教，他不可能对圣经一无所知。因此他不是要找出或者发掘哪些经卷是正典，而是要澄清那些书是正典。很明显的他在撒狄所接触的旧约圣经，很可能是七十士译本。据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七十士译本是包含次经的，这与在耶路撒冷以希伯来书文为主的旧约圣经不同，因为希伯来圣经不包含次经。也许在那个时期，在不同的地区、基于地理环境、传统、战乱逼迫以及资源不足的情况下，他们有不一样的正典版本。为这个原因，美利托需要专门到耶路撒冷，找出正统的正典。因此美利托所留下的残篇，可以给看到在巴勒斯坦地的犹太人当中以及基督徒当中已经有相当成熟的正典。也就是说美利托的时代，耶路撒冷24卷旧约正典就是犹太教的正统正典。
3.巴比伦他勒目
他勒目（Talmud）是记录历代犹太人拉比对圣经的口传教导，在犹太人的心目中，它的地位仅次于正典。他勒目类似于我们的教父经典集合一样，属于对圣经的诠释作品。在公元前586年，南国犹大国民被掳到巴比伦，渐渐的巴比伦成为其中一个犹太人集居地，巴比伦他勒目是一套保存的最完整的他勒目。其中一篇名为“最后一度门”的拉比讲话中，对旧约24卷正典以及三分法，可以说是最清晰的一份文献。
从巴比伦他勒目的“最后一度门”的这份文献中，我们可以清楚看到当时的拉比对旧约正典有非常清晰的认知，包括：
a他们将旧约三分：摩西五经，先知书和圣卷。
b旧约的次序已经有了共识，而且拉比尝试解释次序安排的原因。
c旧约差不多每一卷，拉比都按着犹太人的传统写下作者是谁。
这份文件的结论也是今天犹太人的立场，但问题是，这份文献是属于什么年代呢？大半学者认为是公元70-200年的，也有学者认为是公元前164年马加比时代的文献。如果这真是公元前2世纪的文献，那么就足够证明旧约24卷为正典，其中的三分法早就在这个时期或者之前就已经建立了。就算这是公元后1-2世纪的作品，我们从这份文献也可以看出旧约正典的组成在那个时期非常成熟。正如研究次经的华人学者鲍维均说：“不论怎么解释，完整旧约正典的存在，是这些讨论背后的假设，而这些书卷的正典性权威也不需要拉比学者的肯定。”这位研究次经的学者意思是说，讨论次经的本身一定是正典已经形成的前提下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正典一定早已形成。
除了这三样文献，还有很多文献见证旧约正典是在公元前2世纪形成已经完成。包括：在多卷次经中，多次提及旧约的经书或者摩西律法，又将律法和先知书并列，还有几十年前发现的死海古卷，以及后来教父们无数的见证，都在说明旧约24卷圣经和三分法，有很大的可能在公元前2世纪的时候，就已经被大多数犹太人所接纳。
三、雅麦尼亚会议
公元70年耶路撒冷被罗马将军提多攻陷，圣殿也被毁，结果犹太人以往的那种，以圣殿为宗教中心的传统发生了巨大改变。拉比约哈难.撒督在得到罗马政府的许可下，领导犹太人在雅麦尼亚建立一所犹太人的圣经研究学院。在公元90年，有资料记载他们为正典的问题作出讨论，这次会议虽然不是一个裁决式的会议，但从他们的讨论中，特别是对一些被怀疑的书卷作出讨论，例如以斯帖记和雅歌书，但结论仍然是对这些受怀疑的书卷作出肯定，肯定这些书是正典。
雅麦尼亚会议不是大公会议，没有一个权威性的指导作用，而且这个会议是犹太人开的，并不是基督教的会议。但我们可以看到拉比们的讨论不是决定哪些受怀疑的书卷是不是正典，而是拉比们讨论如何回应那些质疑。例如有人对以西结书质疑，哈难尼的儿子希西家经过多个晚上的挑灯夜读，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以西结与摩西的书相吻合。这个情况，学者布鲁斯有这样的解释：这只不过意味着雅麦尼亚的拉比们，像其他时代的宗教敌对分子一样，都面临一个棘手的神学辩论主题，也就是说在后期，以西结书的地位并不在严峻的威胁中。
换句话说，对正典的质疑是每个时代都会面临的神学难题，这并不能说明，当出现这样的情况时，就说明正典还未形成。我们今天依旧会面临一大堆对圣经内容的质疑，难道我们会认为圣经正典还未形成么！
四、正典形成与犹太释经传统
另外一个证据则是正典与犹太传统的关系，当一个群体中的正典完成后，正典的内容便不允许随着时代转变而更改，为了延续经典的适切性，群体往往会以不同的方式去“应用”或者“诠释”权威的书卷。同样，旧约正典完成后不久，正确解释正典的方法就成了当时学者讨论和派别争议的焦点。后期的犹太拉比释经学，可以说是源于公元前1世纪著名的犹太学者，希列的七个解经原则。因此我们可以判断，最少在公元前1世纪旧约正典已经形成，不同的犹太派别对正典的不同解释，也是在这个时期涌现的，旧约圣经释经学的发展既是旧约正典形成后的延伸，同时也见证了旧约正典的完成。事实上这个结论也得到希伯来圣经经文鉴别学的支持，犹太传统的马索拉经文类型正是在公元前1世纪形成的，这个经文的版本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个时期的群体中，正典已经有了不可更改的地位。注1
小结
从上面的这些资料来看，我们得出结论说犹太教24卷圣经（也就是基督教的39卷圣经），虽然在国破家亡和圣殿被毁的情况下，仍然得到保存和重视，来维持他们的信仰。这些书卷由摩西五经，到尼希米写历代志上下，都是神所兴起的先知们所写的，因此是神圣的书卷。这些书卷在历史中被人收集，慢慢形成犹太人三分法的旧约正典，这是公元前2世纪在耶路撒冷被犹太人普遍确认的事。
张叶平
2017-4-21
资料来源
注1：圣经正典与经外文献导论——鲍维均等人合著
圣经论——郭文池
